「你這些年,到底是去了哪裡?」
「我們找了你好多年,一直杳無音訊,都以為你……」
處理完一旁的魏忠明等人,三人坐在一起暢談。
期間常升這位親娘舅,自然免不了一番噓寒問暖,聲淚俱下。
朱雄英並沒有說惡人谷的事,畢竟那種地方太過敏感。
只說自己當年被一位高人所救,之後跟隨他在山中學藝。
「是舅舅不好,沒照顧好你,讓你受苦了!」
「你跟我回府吧!」
「我那裡隨便你住!」
回想這些年,常升的父親常遇春死了,姐姐死了,哥哥常茂死了,姐夫朱標也死了。
當真是世事無常。
所以此刻見到,這位突然出現的大外甥,自然是感觸頗多,格外的親切。
說完,常升拉着朱雄英就要離開,卻不料被朱雄英婉拒。
「我這一走就是十年,如今剛回來,想多陪陪我爹!」
「而且我已經有了住處,就不去打擾你們了!」
「不過你們放心,我這次回來就再也不走了!」
「我們有的是時間團聚。」
朱雄英始終面帶微笑,說的也是合情合理,但常升卻一臉憂愁。
「如今你爹娘都不在了,你再回太子府難免觸景生情。」
「而且如今的太子府,也已經沒有了你的容身之地。」
「你還是跟我走吧!」
朱雄英輕輕拍了拍後者的手背。
「舅舅放心!我真的已經找好了居所,並非是太子府!」
見常升還想再說,藍玉走過來,指了指遠處的張洪德和徐奈等數百人,嘿然一笑。
「你放心吧!」
「憑他現在的本事,只怕連你我都不是對手。」
「你這個外甥有出息了!」
「比我外甥強!」
聽到藍玉這前半句,常升滿臉欣慰,心中暗暗為姐姐高興。
可聽到這最後一句,他面上的笑意卻是瞬間消失,不由得划過一抹黑線。
你外甥不就是我嗎?
你誇他就誇他,帶上我幹什麼?
有你這麼埋汰人的嗎?
之後三人又閑聊了幾句,朱雄英便將二人送走,自己再次跪在了父親的墓碑前。
這期間確實來了不少人,不過大多都沒認出朱雄英。
而朱雄英也懶得搭理他們。
就這樣,一直等到下午,他要等的人都沒出現。
朱元璋沒有出現。
當然,身為人父,身為帝王,他不出現情有可原。
可身為人子的朱允炆和朱允熥,竟然也沒有來。
這就說不過去了吧!
而且還有一點。
這裡動靜這麼大,魏忠明不可能也不敢不上報。
但直到此刻,宮裡都沒有傳來任何旨意。
難道是他皇爺爺朱元璋不想見他?
這絕對不可能,對於這一點,朱雄英有着絕對的信心。
那就只剩最後一種可能了……
消息已經被人截流。
換句話說,有人並不想讓朱元璋知道,他朱雄英這位正兒八經的皇長孫回來了。
再加上朱標並沒有被葬入皇家陵園,這讓朱雄英心中的恨意更是急速攀升。
「既然一把火不夠!」
「那就再來一把!」
心中想着,他起身大步走出墓園。
……
應天,大明初期時的京城,如今的南京。
京城的人口一向是全國最繁密,最富足的。
此時街道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,穿着各色服飾的都有。
有濃妝艷抹花枝招展的美女,有錦衣玉帶風度翩翩的富家公子,有年輕力壯的夥計,有穿着長衫的讀書人。
走在繁華的街道上,朱雄英的速度並不快。
自顧自的欣賞着這十餘年來,大明朝在他皇爺爺統治下的變化。
心中則暗暗尋思着,這一把火該從哪裡燒到皇宮,燒到朱元璋耳朵里。
正走着,眼前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只見此人一身綾羅綢緞,身旁更是跟着兩名護衛。
很顯然,也不是普通人。
「小鼻涕!」
朱雄英站在人群中大喊了一聲。
此刻他已經確定,眼前之人就是他兒時的玩伴,又或是跟屁蟲,朱能。
由於對方比他大了幾歲,所以這些年相貌變化並不大,他一眼就認了出來。
不過對方雖然也姓朱,但和他們老朱家那個朱,卻沒有半毛錢關係。
而這朱能,也就只是一個兵部世襲的千戶,官居五品。
因為在北方,鼻涕又叫能太。
所以這朱能自小,就被他們扣上了小鼻涕這個綽號。
只是堂堂一名五品官員,這綽號豈是誰都能叫的?
還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。
再加上這個綽號,也當真是有些不太美麗,所以就更加成了朱能心中的忌諱。
「哪個混蛋叫的?」
「是特么想死?」
「還是不想活了?」
朱能身邊的護衛大聲叫嚷着。
跟隨自己身邊這位爺多年,他們自然知道這位爺最不喜歡什麼。
待發現朱雄英,二人更是迅速圍攏過來。
一臉囂張跋扈。
「小子,剛才就是你滿大街的放屁?」
「莫不是想死想瘋了吧?」
「趕緊跪下,給我家老爺道歉!」
「若是讓我家老爺有半分不高興,今天老子就在這裡宰了你!」
一旁無數行人發現這裡的熱鬧,紛紛圍攏過來。
「這朱能可是堂堂的千戶大人,你說這小子得罪誰不好,偏偏得罪這位。」
「就在前幾天,我聽說朱千戶跟人爭風吃酷,搶了人家的未婚妻不說,還硬生生廢了人家一條腿。」
「最後被打的那人人微言輕,只能出錢賠禮道歉,此事方才罷休。」
「你說得罪誰不好,非得罪兵部這些混世魔王。」
「這下可有好戲看嘍!」
……
面對敢於挑釁朱能的年輕人,周圍眾人指指點點,議論紛紛。
當然也有不少人為朱雄英暗暗捏了一把汗,唯恐這位年紀輕輕的,就不明不白的丟了性命。
此時朱能邁着四方步,扒開人群走了過來。
面色異常難看。
可是還不待他開口,便是見到了被圍在中間的那個,一直對他微笑,看起來十分眼熟的年輕人。
下一刻,他本就難看的面色,更加難看。